姨姨天堂

我是社畜,为什么要讲道德

我迟早两年以后五年以内还要搞这样一个圆蛋(一)

一个脑的时候非常不温柔,写的时候可能斟酌着温柔一点点的故事


我们就先叫两位哥哥A和B。A年轻貌美脾气狗逼,两年前从C市著名音乐学院毕业,至今仍然是无业游民,为了钱经人介绍到给吧卖唱。A因为长的好看,混了一半英国血统,上学的时候整天和乐队混在一起,虽然跟乐队闹翻了也依旧被人传是给。就有朋友因为这个给他操心,A平常就跟他讲,8102年了,英国人都不信中国人打太极是在练功夫了,你能不能不要觉得腐国的苍蝇都是同性繁殖?这个时候也光棍地说:像你哥我这种人,是不可能简简单单日人或被日的……老子去辽!

 

于是A上班第二周,正好在二十三岁生日晚上打开了人生新大门,一边看着身边弹琴的敲鼓的一高兴就下去找个顺眼人叭叭叭亲,一边震惊地想:哗!原来卖艺不卖身的只有老子一个!一边抄起旁边贝斯手的家伙给上来扒他裤子的大哥横胸一棍。

 

A在二十四岁新生的一个小时內在派出所里被问话,孤苦无依,弱小且无助……被他打的人和不知道打没打人的人还有跑得不够快的人,他全都不认识,只能一起大眼瞪小眼。其中那个扒他裤子的大哥伤的最重,被玻璃渣子开了一头花,人已经拉到医院。小片警调监控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依然没有看到A是怎么隔空打牛的,只好宣布此事了了。这时候已经凌晨,A正迟疑要不要叫朋友来保释,这时候角落里突然有一个存在感不怎么高的年轻人B站起来说:”是A吧,我是他高中同学,以前在××中学。我证明人不是他打成这样的,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B看着就木讷老实,属于来不及跑到车底那种人,供词也一点毛病没有。两个人走出去以后在冬日的寒夜里吐着白气苍蝇搓手,A给B诚心诚意点了根烟说:谢谢谢谢,谢谢这位朋友。我毕业以后回国没加班里微信,现在有机会能不能补一个?

 

B说:我诓人的……说着很不好意思似的垂下眼睛,我不小心看了一眼你身份证,你当年在我们学校挺有名的,但我其实比你大一届…A立刻说:这能有什么关系!学长好,您今天起就是我亲学长。说着就把微信加上了。A还说:其实我就是下意识给那哥们来了那么一下,没想到他就要跟我急眼。可他被人挤到监控死角了,这一瓢真不是我开的,属于恶人自有天收,好人一生平安。

 

那种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局促不安的笑容又渐渐爬上了B那张文气的脸……B就用这种好孩子和妈妈承认砸了盘子的表情看了看四周,转过来对A小小声说:是我干的。

 

A傻了,说:啊?

 

B念医科大学口腔专业五年制毕业,正在一家小诊所做实习医师,A突发奇想去找他拔智齿,看着他把整个人埋在白大褂白口罩白帽子里,被主治呼来喝去,和同事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午餐时接不到话题就眨着眼睛笑一下,然后一边挂着听得很认真的表情一边扒饭。A感到十分眩晕,连这种人都要半夜跑到gaybar买醉给人开瓢了,谁说中国没有日本社会压抑的,我看就很有问题。

 

A又回想了一下B看着人的眼睛,认认真真听人讲话的脸。就又想道:没有毛病,有个人这么看着我等着我讲话,我能把我家祖坟埋在哪都倒出来。

 

A弹尽粮绝,租着小地下室批量一样写口水歌卖给偶像团体和唱片公司,并且从不署名。因为做枪手实在比贞洁烈女赚钱许多……有朋友知道A在做什么,专程跑来大骂A三小时后扬长而去,A觉得特别有道理!可是我绝不尊重创作,A漠然想道,我可以热爱创作,可我没有办法把创作捧到神龛殿堂上去,每日三磕九拜,上香礼佛……创作就如同我生理上的一部分,说到底和吃喝拉撒睡同样,不过是精神的排泄。是动物就要顺从天性,我是A就要创作……我不会虔诚地跪着,我创作时流下的血与泪不是为了给神龛上红漆。

 

A拿到钱以后请B吃饭,B吃他的饭就要听他讲话,是很合算的等价交换了。A说完就立刻反省,打电话给朋友道歉,道:对不起!我是傻逼,等我红了以后立刻立个耻辱柱,先把黑历史翻个底掉,支持创作者就从此刻开始。

 

又问B:你也觉得我是傻逼吗?

 

B深思熟虑后道: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我给你打个比喻,母鸡每天都要下许多蛋,但是你拿走去炒菜下面条,它不会有一点触动,因为一窝鸡蛋甚至很少出现一个或两个受过精的……但是狗下了崽,你把小狗抱走,它就要和你拼命了。说到这里立刻有看A表情,说:我不怎么会打比喻,你觉得能…懂吗?

 

A说:我觉得不对,你应该说我高产似母猪。

 

B要说话,A突然又打断他说:不对……我是那个没有受精的鸡蛋。

 

B笑了笑说:我觉得我也是。

 

A说:谢谢。

 

A坐在回家的顺风车上,脑子里依旧是B冲他微笑的脸,十分想跳起来大叫:真是个妙人儿!!!!!!但是他已经被抽掉了浑身力气,没骨头一样靠在椅背上。A在夜晚一片黑暗的副驾驶座上坐着,立交桥霓虹灯花花绿绿的光排着队从他脸上路过。然后他拿起手机,从一个犄角旮旯的分类夹里打开一个app,是当下最红火的一个动画视频网站,他头像底下闪烁着999+的未读消息,A切换了账号,消息提醒寥寥无几,有朋友给他私信了一个链接,他点开,立刻愣住了。

 

A大约四五年以前上大学,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被人找去乐队做主唱。属于那种改编个fly me to the moon都可以有一二百人在校园的湖边看他们演出,喝个彩可以把舍管招来的校园小天团。校园乐队是一个大家都喜欢做,花期至多只有四年的梦……每天游击战一样在路灯下、花坛边、棚子地下,扛着音响乐器迁徙的巡回演出,重要的不是唱的人或是唱的歌,重要的是A的脸,是演奏时夏夜的汗水,冬夜的白雾,是观众停驻在这里的这个主观能动性。是那种盖着青春的印章,黑底白字滚动着的,需要盯着寻找自己姓名的演职人员名单。A抬起脖子唱歌,又觉得自己站在人群外看着最外圈的背影。只有我不一样!他及其自傲、又理所当然地想。

 

过了没多长时间,A躺在宿舍上铺,一边刷手机一边大骂:是哪个把老子照片挂到微博!话音刚落,一个室友举起手机道:我要高价贩卖A哥私生活糜烂照。第二个深情道:洛阳纸贵,A哥请把穿破的内裤裱起来送给我。第三个卷起一张琴谱说:你可以逼逼,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三双眼睛盯着他熠熠发光,A卷起被子缩成一团退到角落说:我要回国,非要被包养的话我喜欢家里有古堡的大姐姐。

 

三个人说:“滚!”

 

正好这时候他们乐队的队长敲门来找他,目睹了痛打落水A现场.avi。A站稳了以后看见对方掏出个手机,点开一个视频举到他面前。A目瞪狗呆,看着视频里自己扣着黑白小丑面具低头弹电吉他,激昂的金属质感乐声和反复吟唱的处理后人声纠缠在一起,弹幕像白色浊流一样从他的脸上手上身体上爬过……A大叫道:”啊!!!!!!!!!!”

 

队长飞快地捂住他的嘴,两个人鬼鬼祟祟溜到半夜的天台上。队长说: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该找你要个签名的,但感觉你需要再冷静一下

 

A瞪着眼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队长说:那可能不可以,其他的兄弟们还要等我的消息…A立刻就疯了,蹬着天台的栏杆说:本来我下一句话要求你此事不要声张的,既然你先斩后奏在前,那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意义就是寻死觅活了,你不要过来。队长立刻跳过来拽住他,说:至于吗!A想了一想,为了高中的黑历史搭上一条命也不合算,就很给面子地下来了。

 

队长跟他一起慢慢抽烟,与他说了许多话。A沉默了很长时间,他在高中时期很不开心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将一个人表面以外的所有东西都小心地掩埋起来,一个人的优秀要在比大众高、又不超出限制范围的时候才会被欣赏,而凭着脸做一个小小的乐队主唱、闭耳塞听地听人调配明显能够轻松获得最高收益的快乐…因老牌队员的这几位学长都马上要毕业,他这样类似于哄着瞒着陪他们圆一个梦的行为,是否十分伤人的心?他想起这一年多来,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成员的选曲、编曲与处理做出过任何建议,而那些不完美只要他说一句话,动动手指便可以避免,也许他们从来都不只会是一个小小的学校社团……A想到这里便闭上了眼睛。

 

队长说:我们自知没有多大的才华,今后也许会从事相关工作,也许不会…但是你不一样。花要绽放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让它绽放呢?

 

A的脚底下掉了第六只烟蒂。他说:好。

 

在他们毕业演出的时候,A唱了他花一个月时间写出的新曲,同时将演出的视频以自己名义上传到那个视频网站上,他名利双收,一战成名。礼堂的人围得水泄不通,A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人都要上来拥抱他,而他倒退了两步,看着队长的眼睛。

 

A在清醒的梦中回到了热气蒸腾,弥漫着赛隆巴斯和汗水味道的舞台上,他依旧站在最外围,比所有人都要高的空中看着台上镭射灯下的自己。A代替自己说:我后悔了。

 

A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猛地惊醒,梦里湿热的暑气萦绕在冬夜里冰凉的鼻尖上,他觉得口干舌燥,手机从腿上滑落。于是他捡起来,继续看睡前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那个视频。

 

那是同个视频网站的一个up主,投稿不多,人气低迷,上传的所有作品只有两个特点:其一,都没有人出镜,且从头到尾无人讲话,只有一双骨节突出、肤色白皙的手与黑白分明的古典钢琴。其二,这个人所上传的所有作品都是对他歌曲的改编,从高中时期到大学那一个不愉快的分水岭期间一首不漏。A对这个人印象深刻,他从第一次听到便及其惊讶:他自己的曲子宛如一尾活鱼,在这个人的钢琴下开膛破肚,剥皮取骨,且绝不错伤一处A自己的匠心所在。他从来不力求用古典钢琴表现它所不能表现的东西,只沿着脉络,不需任何炫技便能一举抽取全曲之精血。A第一次听完后大汗淋漓,想:我的喉咙被扼住了!

 

自从他不再这个平台活动,这位不知名的朋友也再理所当然不过似的销声匿迹。直到一个月前,A改头换面,在同平台注册了新的账号,上传了自己认为与之前固有风格绝无一处相似的新作。

 

而对方正好在前天上传了对他新曲和过去如出一辙的改编。

 

A裹着毛毯,蜷缩在阴湿带潮的沙发上,闭着眼听琴声回响在寂静无声的地下室里。这声音是有重量、有锋刃的,一刀刀剔着他的骨和肉,A听见那个人对他说:你以为你能忘掉吗?你以为你能从过去的那些逃开吗?就算你捂住眼睛,停止脚步,堵住嘴巴…只要你的耳朵还听得到,我便永远找的到你,就算你躲在阴影与淤泥里,换上千张面孔,只有我永远都认得出你!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A只盯着天花板,懵懂地想道:可你又是谁呢?

 

距离他六七公里的一户人家里,B伸手去倒一壶茶,突然察觉到了谁的视线似的猛地回头。谁也不在,他的眼神撞上了结着霜花的窗玻璃,消融在斑斓的万家灯火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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